那柴火烧得旺了,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,黑暗中围坐篝火旁的两人,对视着彼此,缄默不言,过了一刻,雪琪儿忽道:“呆子,你饿不饿?”。
于尊摸了摸肚腹,道:“倒也并非十分饥饿,还能撑得住”。
雪琪儿淡淡瞥了他一眼,嗔道:“谁让你撑了,我这有些果子,你食些果腹吧”。
“那你呢?”于尊呆呆地望着她,道。
雪琪儿冷哼一声,道:“你管我干嘛?我自然会吃的”。
于尊心底怔了怔,低喃道:“这女孩子果然是复杂无比”。
雪琪儿皱眉道:“呆子,你在喃喃自语甚么呢?”。
“自然是在想你会给我甚么果子吃?”于尊脸上渐多了一丝笑意,一语双关道。
雪琪儿低哼了一声,道:“自然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”,说罢便从口袋里扔出几颗烁着银芒的奇异果子,于尊伸手接过,心底却泛出一丝苦涩,低喃道:“还真如我所料那般,果然是这奇异的果子”。
皕银果一入他手中,便化为了一团清气顺着他的鼻息游入肺腑,那清气如一条游龙般,在他的奇经八脉内四处游走,最终却弥散在一片浩瀚的气海中,那气海似凡间之海,有波涛有云雾,朦朦胧胧中,发出一阵阵骇人声浪,而这气海竟在他的体内。
他的身体起初如一团炭火般,烁着一层灼热的红芒,落在他身上的雾珠,顷刻间便蒸发成了一片清气,他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,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,那瘦削的双臂,竟爆出了几条虬龙般的青筋,他双手握拳,似在忍受着极致的痛苦,但他却始终未发出一声痛嘶。
过了不多时,他身上的红芒渐渐褪去,鼓胀的皮肤,亦再次变得平顺,“咳,咳,咳”几声重咳后,他的面色渐渐恢复如初,他缓缓睁开眸子,那清亮的眸子,犹如两团赤炎般,烁着一缕缕灼热的光华。
雪琪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,道:“这次稍有进步,较之上次,恢复的倒是快了些”。
于尊握了握双拳,屈了屈腿,他感觉自己似比先前更有力气了,喜色浮上双颊,不禁感叹道:“琪儿,这皕银果除了能够炼化我的筋脉,竟还能长些力气,倒是些好果子啊”。
雪琪儿笑道:“这世道总还算是公平,至少在你受了些苦痛的同时,也能给你带来些甘甜”,只是稍过一瞬,她的脸色却又变得黯然,低忖道:“可我呢?我的苦痛,又该何时才能了断?”。
她望向于尊的双眸,略带一丝快乐,而那层快乐的深处,却是一缕浓浓的苦楚。
于尊挠了挠额头,道:“那琪儿所说的武道,难不成只要多吃些果子,就能负有了?”。
雪琪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道:“呆子,这皕银果只是替你筑基用的,武道可是要修炼的”。
于尊木然的点了点头,心底却忖道:“一入这异世大陆,我倒似成了个傻子,莫要说行走江湖,便是些简单的理论却也不懂,这可如何是好?”。
雪琪儿拍了拍他的后背,幽幽道:“这世界复杂的很,你慢慢就明白了,无需太过执拗”。
两人围坐在篝火旁,却各有各的心思,篝火烧得旺了,发出几声噼里啪啦的脆响,那幽静的深潭,不时发出几声叮咚脆响,雪琪儿无聊的拾起些木石投入其中。
这一夜倒也过得相安无事,翌日清晨,于尊的一声大叫,吵醒了雪琪儿,雪琪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悠悠道:“呆子,发生什么事了?”。
于尊怔在那方,指着面前的一块明镜,惊慌道:“琪儿,这里怎会出现一面明镜,昨日这里明明又有一畔深潭的”。
雪琪儿叹了口气,道:“这有什么好奇怪的”。
“可,昨日这里明明......”于尊一脸惊疑的指着那畔明镜说不出话来。
“明明什么啊,你别忘了这是幽泉幻海,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”雪琪儿懒洋洋的打了声哈欠,道。
于尊愕然的站在那片明镜前,里面的人又是谁?虽与自己长相类似,可年龄却与自己颇不符合,雪琪儿笑道:“怎么?发现镜子的奇异之处了?”。
于尊指着镜子里的人,又指了指自己,幽幽道:“他难道就是我?”。
雪琪儿依旧一脸笑意,道:“你若说他是你,他便是你”。
那片明镜里,倒映着一位青年,那青年雄姿英发,羽扇纶巾,手里提着一柄蓝色弯刀,额头上覆着一道玄印,赤裸的上身,则覆着一些诡异的符文,青年大吼了一声:“破天......”那柄弯刀,还当真冲着天空刺去,登时间天昏地暗,山河崩殂,江河逆流,星辰逆轨,好一副灭日之象。
于尊大叹道:“这可不是我,我怎会变成那般?”。
于尊忽的将影子从明镜里移开,而后那明镜里又出现了一位容貌倾城的女子,女子身披一袭白衣,手中捏着一柄乌笛,悠悠笛声,荡彻天地。
那破裂的大地,竟因悠荡的笛音,而渐渐地被缝合了,那晦暗的长空,亦因笛音,而又恢复了如初的光明。
干枯的江河湖海,又悄然拂起了浪花,那崩殂的高山,则又多了一丝绿意盎然,渐渐地世界上再次多了茂密的丛林,那丛林间又慢慢多了一息鸟鸣兽吼。
女子绝美的容颜上,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,而那笑意的深处,却有一层黯然的心殇,她轻轻地抚摸着她脚下的大地,眼中则留下了一滴泪水,那泪水竟化作了一条七彩的晚霞,晚霞犹如一片粉墨,渐渐地绘画出一个男子的影像,可就在男子的影像即将完成时,画面却全然崩殂了。
雪琪儿微怔在原地,于尊讶异的指着镜中女子,道:“琪儿那不是你吗?”。
雪琪儿脸上渐渐多了一丝晦暗之色,幽幽叹道:“呆子,我说那上面的人是我便是我,我说不是那便不是”。
于尊愣了愣,低喃道:“可那明明是你啊”。
于尊挠了挠额头,紧随雪琪儿遥遥的远去了,两人的影子渐渐消逝在朦朦胧胧的晨雾中,而他们身后的那畔明镜,却微微闪烁了一分,继而便又砰然砸在地上,化为了一渊潭水。
而雪琪儿的心底,却震荡不平,却在心中言:“这难道就是父亲曾告知我的前世镜?”。
她晦暗的眸光中,携着一丝淡淡的忧伤,忖道:“若是如此,那上一世,他便是那个传说中的人......而我则是......可怎么可能,决计是错了,世上哪有什么前世镜,莫不过是骗人的把戏”,她晃了晃头,极力否定着。
两人越行越远,只是相较于那直抵天顶的峰峦,两人却仅仅是刚找到了树干,那高高的树冠,却依旧犹如天海相隔般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
这一路行来,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,于尊都见过了,他个性坚毅,不畏死,只是这一惊一乍的不免令他的心绪略微有些繁杂,会走路的树精,舞着长藤犹如玄蛇的长藤,会说话的石头,一直低伏于地底,夜间出来觅食的地龙,只是最令他心惊的却是他所见的那群雕塑。
那一日,于尊与雪琪儿正行至途中,到了一片开阔地,恍然是一片原石广场,那广场甚是烁目,烁着玉光的原石,直教人睁不开双眼。
玉光似是承接了天地之光,那高阳射入其中,竟犹如深陷池淤般再也难以拔离出来,而令人震惊的是,那浩荡不绝的光线,径直化为了一条浑河,悠悠不觉的灌入其中,那原石忽闪忽灭,离近些看,则会惊觉那原石上竟划刻着一些莫名的斑纹。
斑纹说古不古,说今不今,虽有些歪斜,笔力却尤为遒劲,倒似是一道剑光,从其中舞弄出来。
于尊一脸惊愕的望着那片高低不平的原石,那原石筑成了一片石林,石林掩映,弯弯曲曲,延伸向前,恍若深陷一片诡异的棋阵,便是雪琪儿身置其中,也无从辨别方向。
可奇异的是,于尊的心底,却恍然有一道声息,在指引着他向前走,于尊紧紧地牵着雪琪儿的手,不容拒绝的拉着她向前迈进,这片石林确是挡住他们去路的,如若不穿越他们,便前进不得。
雪琪儿脸上带着一丝惊异,望着于尊,可他竟然真的将自己引入到石林的正央,先前,她几次兜兜转转,回到原地,却奈何一步也前进不了,而当他们置身于石林正央时,一片石像则渐渐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。
诡异的是,那石像竟似活物一般,或微微嚅动嘴角,或轻轻抚着肚腹,他们似人似兽,有的身负长翅,却生了一副人身,有的生了兽头兽身,唯独多了两条腿,而于尊接近他们时,心底却无一丝畏惧,反而多了些亲近之感。
雪琪儿心生犹疑的望向那些石像,仅仅是一瞬后,心底陡得一声巨震,低喃道:“难道他们乃是当年那些灾星所化?”,那石像不但长相甚是骇人,那一颗颗凸出或凹陷的眼球里似烁着一丝凶残的冷光,只是不知何故,当他们望向于尊时,眼底确是一丝少有的温柔。
而令雪琪儿惊疑的却是,那些石像不知因何缘故,仅能在一米之内,颤动摇晃,他们皆身高十余丈,有的手里握着巨斧,有的则舞着双剑,有的似持着霹雳状的镰刀,有的则舞着霓裳。
凶恶虽凶恶,然而亦有慈眉善目之辈,亦有窈窕端庄之流,有的身披双翅的女子竟似仙女一般美貌绝伦,有的舞着双棍,则生了一副猴脸毛腮。
她也仅是曾听她的父亲所言,数十万年前,狱界曾有一帮不逊之辈踏破了虚空,却也不知从何方世界,流落到狱界,之后狱界便迎来了一场刀风血雨,身死的义士豪俊,砌骨如山,血流成河,后来更有后人将当年所历之事,著成了书籍,名为《西游之辈》。
那帮凶徒,也确是自西漠的一方玄天上,降临下世,那猴脸毛腮之辈更是将西漠数千佛陀屠杀殆尽,后人颇不解,他缘何只对佛陀下手。
几十万年前,确是一段血雨陈荒的年代,却也不知那段令人心惧的惶恐灾年究竟是如何了结的,史书尽皆对那段历史选择了缄默,仅仅过了数千载,却又是另一番血雨腥风了,而引动这场劫难的却是一位白衣书生。
而此刻,眼前的这帮凶徒,却与父亲曾向她描述的那般形似十分,只是不知何故,他们似是被封印在这里一般。
于尊迷茫的眼神里,烁着一丝柔软的光辉,而那帮凶徒,触到这片光辉时,眼底却皆烁着一层异样的光华,那猴脸毛腮的凶徒,嘴里发出一声嘶嘶嘶的叫声,那身披双翅的绝美女子,看向他时,眸中尽是些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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